「燦爛無比的紫色花簇生,花瓣的流蘇令它相當耀眼,加上其和名極富詩意,錦上添花」
尚未正式踏入夏山季節,以山屋為手段登白馬岳者有三路:由栂池平經白馬大池及小蓮華山、由猿倉攀白馬大雪溪,或由猿倉經白馬鑓溫泉,連走「白馬三山」。前者路線最長,次者至為直接;而猿倉起步者,則未有公共交通抵達。是故,只能選擇以栂池平作為出入口,好處則是上落差最少,僅攀升 1,080 米(猿倉須攀升 1,700 米)。
栂池自然園,位於栂池平,海拔 1,820 米,擁有大大小小的沼澤,園內約之劃分成四塊濕地:「水芭蕉濕地」、「綿菅濕地」、「浮島濕地」與「展望濕地」。四地連為一體,以木棧道連接,可漫步欣賞濕地植物;廣闊濕地之後,是壯觀的「白馬三山」,還能一窺「日本三大雪溪」之一的白馬大雪溪。
略嫌睡眠不足,辦理好退房手續,九點左右確認巴士站位置後,買些飯團與罐裝咖啡作為早餐,坐在巴士站旁等候巴士。漸漸地不少日本人列隊在後,顯得有點熱鬧,未幾前往白馬的巴士抵達,近兩個鐘車程讓我們可以補一補眠。天色並不理想,進入小谷村後漸見雪山,唯稜線皆沒入雲中;然而山腳卻是大好晴天。
我們是僅有在栂池高原站落車的乘客。這次穿着 La Sportiva Aequilibrium Top GTX 登山靴登山,不僅是因為可裝上半快扣式冰爪開路,也是為來年雪攀熱身。來到登山吊車站,遊人甚少,獨佔可乘搭六至八人的車廂。在冬日,此地乃滑雪場,如今綠草如茵。約十五分鐘車程,來到栂之森站。接駁登山纜車須沿路步行約一分鐘至栂大門站,兩旁已經漸見部份高山植物,諸如延齡草(Trillium tschonoskii,百合科)等等,還有山上未見的日本刺人參(Oplopanax japonicus,五加科)與七筋姑(Clintonia udensis,百合科)。登山纜車廿分鐘一班,五分鐘車程,來到栂池自然園站。
沿馬路上行一會,遇上三棟建築物:栂池山莊、休業中的栂池小屋,還有栂池遊客中心。栂池自然園在登山纜車運作期間以外免費入場。這片濕地倚白馬岳之下,標高 1,850 米,步道最高點為 2,015 米。沿木棧道順時針方向行走,花瓣遇水變透明的可愛日本特有種山荷葉(Diphylleia grayi,小檗科)隨即出現,伴隨日本高山濕地常見的群生天使喇叭(Lysichiton camtschatcensis,天南星科;日文作水芭蕉),其白色佛焰芭與背後的白色殘雪互相輝映,難怪此地叫作「水芭蕉濕地」。天色持斷陰沉,雲霧在半山以上翻滾,我們只能望見船越之頭與白馬乘鞍岳。在龐大山體之下,濕地顯得細小,走在其中的人類更加渺小得可以省略;腳旁的植物在渡過漫長雪下休眠期後,趁短暫夏日爭妍鬥豔,珍貴之處不在數量與分佈,而在其生境之脆弱。來到「綿菅濕地」,故名思義是白毛羊鬍子草(Eriophorum vaginatum,莎草科;日文為綿菅)的舞台。它是唯一令人注目的莎草科植物。殘雪覆蓋部份棧道,小心踏過略硬的冰雪,偶爾穿梭在林間,然後柳暗花明,棧道又出現在看似荒蕪的濕地上。別稱為日本重樓的衣笠草(Paris japonica,百合科),個體大而花亦顯眼,輪狀結構長在濕地上尤為突出。至山徑跨過溪澗,表示已經離開「水芭蕉濕地」與「綿菅濕地」。
連接「浮島濕原」與「展望濕原」的路是一般漸漸攀升的林道,花呈橙紅色如迷你氣球一樣小瓔珞躑躅(Menziesia pentandra,杜鵑花科)出現,走過小片殘雪後,紫紅色的胡麻花(Heloniopsis orientalis,百合科)長在濕潤的斜坡之中,細看一種萬壽竹屬,其花低調地在葉腋底下垂,這就是大葉竹縞蘭(Streptopus amplexifolius,百合科)。接着是日本特有種小岩鏡(Schizocodon soldanelloides var. soldanelloides f. alpinus,杜鵑花科),燦爛無比的紫色花簇生,花瓣的流蘇令它相當耀眼,加上其和名極富詩意,錦上添花。除此之外,開着大朵紫花的白根葵(Glaucidium palmatum,毛茛科)也是日本特有種。低調的岩梨(Epigaea asiatica,杜鵑花科),與衣笠草同屬、葉卻只有三塊的延齡草(Trillium tschonoskii,百合科),還有不太顯眼的姬一華(Anemonoides debilis,毛茛科)。
眼前豁然開朗,濕地再現眼前,山谷間殘雪間斷,甚至塘邊亦有少量雪田。濕地上長滿食蟲植物圓葉茅膏菜(Drosera rotundifolia,茅膏菜科)。「浮島濕原」名字可能來自眼前池塘中有一個小島。天色漸見不穩,偶然下起微雨來,不一會又停止。踏過一塊長雪田,棧道變成木梯攀升,是「展望濕原」的範圍。最高點為海拔 2,015 米處,可以望見「白馬三山」與大雪溪,可能煙雨濛濛,只能望見稜線以下的雪谷與山脊。續行,草叢中細心留意,會看見白花的落葉唐松(Thalictrum aquilegiifolium var. intermedium,毛茛科),乃日本特有變種;還有闊葉南星(Arisaema ovale,天南星科),亦是日本特有種。從高處回望整個濕地,錯落在杉林之中,殘雪片片,似是亂中有序。一株芳華正茂的紫八汐躑躅(Rhododendron albrechtii,杜鵑花科)引人注目,也是日本特有種。遠方看見山下的雁股池,栂池反而因地勢而看不見。僅見於日本及千島列島(Kuril Islands)的峰楓(Acer tschonoskii,槭樹科)正開着不起眼的花;可是我們也沒有太多時間欣賞,免得太晚回到山屋。
回程走另外半圈,景色與植物雷同。踏過幾塊雪田,正在開花的岳樺(Betula ermanii,樺木科)還是讓我駐足幾秒。天色漸見晴朗,僅見於日韓的信濃金蓮花(Trollius shinanensis,毛茛科)閃耀着刺眼的金黃色。最後看見半隱在林後的栂池小屋,正式完結是日的行程。回到栂池山莊,享受豐富晚餐,還有生酒「大雪溪」,好好為明日千米攀升做好準備。
沒有留言:
發佈留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