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期︰2021-08-15
難度︰★★★★
路線︰旋梯岩→袈裟石→拿騎壁→洲背頂→洲肚坳→月球崖→銀瓶頸→200 號燈塔→碼頭
果洲群島,位處香港海域東南一隅,本地旅行家通稱西貢外海為「東海」。由於風高浪急,孤立於「東海」之果洲群島,侵蝕得巖巖巉巉,在歸入糧船灣組六角柱狀節理酸性流紋岩組成之岩基加乘下,塑造出獨特風光,尤以北果洲「月球崖」及南果洲「虎口大洞」(「穿窿門」)最為突出,惹人一探究竟。十數年前幾度登島探遊,隨着地質公園魔爪伸向此地,商業旅行團與潛在破壞景色之工程盡毀雅興與幽靜,從此遠避,直到近年方再重燃登島想法。
果洲群島由三組群島組成,分別為北果洲(列島)、南果洲(列島)及東果洲(列島),還有兩個離散之石排(火燒排及橫排)合稱北石和官方地圖沒有顯示,位於東果洲以南之尺石。北果洲(列島)本島稱為細洲(即坊間所指之北果洲,相對為南果洲本島之大洲),主峰為海拔 106 米之細洲山頂,本島西南有小島細洲尾,東北則有殼仔洲與殼仔排。本島西北處有海灣媽灣,媽者,乃漁民信仰之天后,據悉細洲曾置有天后廟供漁民參拜,後因難於登岸而遷往今日大洲之位置,媽灣之名可印證這種說法。蜑家漁民歌謠《大星小星》中,「果洲洲,果洲娘媽又坐單洲」便是指媽祖(即天后)獨坐北果洲。細洲之北有巨型海蝕柱,亦即稱為銀瓶之地,其斷崖處為險地銀瓶頸,南面有大型塌坡「月球崖」,北面則有另一塌坡「銀瓶神殿」。銀瓶頭北麓置有 200 號燈塔,因照耀東海而美喻「東海明珠」,是島上唯一人造物,有小碼頭用石屎路連接,乃一般商業旅行團所採用之陸路路線。
回說縱走北果洲,乃指由島南翻越山嶺至島北,由孖岩角「旋梯岩」啟步,奮力兼有技巧地穿過茂密矮灌林繞至「拿騎壁」頂,再穿過有刺藤本極密灌林登洲背頂,方抵植被疏落之康莊大道,翻過冧山頂,於細洲山頂急降「月球崖」,再攀越銀瓶頸,抵 200 號燈塔;是混雜汗血之精彩旅程,惟攀此線,必須留意群島岩石極度風化,輕易剝落,石脆不穩,亟宜留神。
乘風破浪來到細洲南面,水道細洲門北面之孖岩角,旅人喚作「旋梯岩」之地,乃一塔狀露岩,其六角柱石形成斜梯狀,有螺旋之錯覺,為登陸良地之一。「旋梯岩」旁亦有一長形露岩,中間以一塊倒下之六角柱石連接,形如「石橋」。小心下降至石膥灘(卵石灘)石仔環,不難看見孖岩角為小型海蝕柱,旁邊狹長出海之通道,為潮水高漲時可淹之地。
踏過石膥灘,有一列橫崖擋路,盡頭彷如井底。中間有石隙可供上攀,惟手腳位細,不善攀者或許難於應付,有前輩稱此地為「第一關」。既然有「第一關」,自然有「第二關」,剛過難位,又見一企壁在前,看似無路可走,查有一線於壁中依級攀登,或可橫移至右方向海石脊上攀,但那處又是另一種險境。兩關過去,一段平緩較白之六角柱岩岸平台,盡處有一片平滑斜面,稱為「袈裟石」。此刻細洲尾就在對岸,曾經一登,並無驚異之景觀。然而身旁卻有一個細小海蝕洞,浪湧偶然會過於洞頂,形成密閉空間,當浪湧繼續填滿洞室,將封鎖在內之空氣壓縮,瞬間密封之水牆便會爆破,受壓之空氣外洩,連同海水噴出且霧化,雖然不屬地質學上吹穴之定義,但本地人稱此種奇景為「噴水岩」。視乎湧浪及潮水水位,「噴水岩」神出鬼沒,幸運地我們欣賞到噴水不下五、六次。此地稱為銀瓶尾。
接下來無法繼續綑邊,前方丫仔芴截斷可進之路,只好鏟上洲背頂接回大路。細洲植被有一個有趣分佈:洲背頂異常茂密,而且長滿華南雲實(Caesalpinia crista 蘇木科),而細洲山頂則疏落荒蕪。是故,此段登頂之路絕不簡單,必須披荊斬棘。沿崖邊登上丫仔芴上方高聳嚇人之倒崖,整片山坡崩塌消失,極為震撼。此崖稱為「拿騎壁」,「拿騎」者,為客家話「蠄蟧」之音譯,形容此崖之兇險。在「拿騎壁」頂休息,清風解去鏟林之辛勞。細心望向崖之對岸,有「天空之城」的守衛藏於崖中;對面大洲之果洲灣,遊艇幾艘,相當熱鬧。大洲之大洲頂與「雙奶頂」崩山頂和東嘴山之間的「虎口大洞」一目瞭然。緊接是無路之路的行程,在陡峭山坡橫移,難於前進之矮灌林,加上腳下石鬆泥軟,每一步都花上不少力氣,至接近洲背頂之荊棘密林,更叫人氣餒。衝破最後障礙,脫出密林,冧山頂就在眼前不遠處,表示已經來到康莊大道。
位於洲背頂與冧山頂之間的洲肚坳,可望見細洲東部連綿崩塌的山坡,走在細洲之背,心曠神怡。六角柱石多以傾角六十度左右之形態出現,惟在細洲山頂回望之斷崖,六角柱石傾角只有約卅度,便是「塌石崖」所在,前後斷崖呈現不同傾角,畫面之震撼沒有隨歲月遞減,只能驚嘆自然之力量。一訪細洲山頂之三角測量墩,徐徐往銀瓶頸下降,銀瓶頭如與本島分離樣慢慢出現在眼簾。銀瓶頭東岸有一幅塌坡,為「銀瓶神殿」。隨着高度漸降,右手邊開始望見一幅極奇宏大之平坦斜石台。
腳下亂石崩塌,宜靠左邊繞降,此刻發現眼前出現一條橫置半懸之巨大六角柱石,乃聞名之「大炮石」,是柱崖崩塌後未有斷裂之柱石,從塌坡伸出,炮指對岸,氣勢不凡。十四年前曾有旅者踏足此地,不幸大石崩裂,連人帶石飛墮崖底死亡;是故攀登前宜衡量風險。在「大炮石」下方向剛才看見的巨型斜石台走,一瞬間會被眼前景象震撼得目不轉睛。面積奇大之斜台,上有崩塌至橫置之石柱群,就在頭上不遠處,前方盡量則是垂直密集之六角柱石,身處之地彷如人工開鑿之平台,而心底卻清楚明白,此乃石柱崩塌入海,日子有功之結果,是細洲缺失的一角。此地叫作「月球崖」,命名者以其身處如月球一樣之異境而命名。也許這裏並不像充滿隕石坑向宇宙塵之月球表面,但說像外星異域之景觀,異議者恐怕為數不多。
回走至「大炮石」底,繼續小心下降銀瓶頸這處以陡峭石碎而聞名之險地,為縱走線最危險的地方。今日潮水水位較底,不用涉水而過。上攀路線明瞭簡單,唯獨必須小心石碎,不能大意。攀至壁頂,可以回望宏偉的「月球崖」,也是商業旅行團能夠接近「月球崖」最近之地。一塊垂直石柱豎立路邊,是為「迎客石」,標示遊者欣賞「月球崖」之地,幸好石上並無刻上任何文字。路邊一塊高調地宣示主權之地質公園告示牌,與環境格格不入,唯一慶幸尚可迴避,不似黃竹角嘴那塊大殺風景。踏上石屎路,很快便來到「東海明珠」200 號燈塔。在殼仔排襯托之下,海天一色,作為縱走之終點合適不過。回到西貢,一頓豐盛晚飯慶祝是日旅程順利完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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