東非坦桑尼亞D7︰攀登 Mt. Kilimanjaro 第五日

日期︰2011-02-06
路線︰Barafu Camp (4600m) → Stella Point → Uhuru Peak (5895m) → Barafu Camp (4600m) → Mweka Camp (3800m)
爬升︰1295m 下降︰2095m

...看一眼身後大自然的彩繪,瞬間淚水就洗淨了滿是灰塵的臉。可惡!還要哭得很兇。

上帝的殿堂,榮耀的光芒。這是前人對 Mt. Kilimanjaro 的描寫。Kilima 是「山」,njaro 是「潔白」;Kilimanjaro 就是「潔白的山」,指的是山頂那在陽光下閃耀著的冰川與冰帽。由於全球暖化,冰雪覆蓋率已大幅下降至20%,有人悲觀的估計,二零一零年之前,Mt. Kilimanjaro 再沒有一塊冰。「赤道雪山」的美喻,就只好讓位,剩下「非洲屋脊」之名。

登頂一刻,感動位卻在別處

十一時半已經醒來,不知是緊張還是興奮。大概,是怕睡晚了。手錶顯示營內溫度為零下一度,穿上登頂的禦寒衣服,身體倒是覺得有點熱。走到「餐廳」吃點食物暖身,因為等待阿娜的執拾,遲到十分鐘。我們這批還有吃茶點的人,就被領隊痛罵。什麼「這不是旅行團」、「你們遲到就不要攻頂好了」之類的話,我當成山上刺骨的寒風。為了增加登頂成功率,我們各自有一位挑夫緊隨上山,幫我們背所有行李(其實只有水跟相機,因為回程時會沿路走回 Barafu Camp)。我的挑夫名叫 Phillips,跟阿娜的名字一樣。將行李交托給他,然後就隨大隊前進。此時手錶顯示氣溫僅零度,尚無強風。頭燈照射地面,基本上都不會知道前方為何人,但大都是挑夫在後,登山者在前,梅花間竹的行走著。山上出現一條「火龍」,都是登山者頭燈發出的光線,非常壯觀。山脊線上剛好就是北斗,「火龍」遙指北斗,頭燈燈光更跟北斗平排,宜若登天。

借用阿娜的相,登頂的情況

每向上走一步,便是個人最高海拔的新紀錄,雖然這種思想有點腐敗,但還是為自己能走到這個高度感到一點點自豪。4600m... 4700m... 4800m... 一直到5400m 還可以,回望身後,Mt. Kilimanjaro 山腳的風光,也就是坦桑尼亞的夜景映入雙眼中。高頂上的銀河和星光,和那柔和的夜色雙輝映。挑夫齊唱「Song of Kilimanjaro」,此刻彷彿進入神聖的儀式一樣,不知為何,有種快要落淚的感動。此高度風已轉強,強得水管內的水都已結成冰,溫水壺的出水口被冰封,只能扭開蓋子方能喝水。此刻溫度是零下五度。

在 5400m 開始,終於感到高山稀薄的空氣對身體造成的變化,腳步始見沉重,接近一步一呼吸的情況。不知道是身體疲累,還是高山反應,愈走愈睏,後來都是半睡半走,像初中時軍訓,在凌晨時分突擊行軍一樣。以為自己上升了 100m,看看手錶,竟才 25m!後來都不再看高度計了。

休息次數漸多,每次看見前方大隊休息,我就不禁坐下來。當我出發時,Phillips 著我遠離大隊,黑暗中他說走哪裡我就走哪裡。有氣力時便一直爬頭,沒氣力時便休息睡覺。說句心底話,當時真的辛苦得有放棄的念頭。我在想,也許是第一次受不了而放棄。聞說這種想法也算是高山反應之一。

「為什麼要這麼辛苦?登了頂又有什麼意義?」
「呵呵,你高山症了。」

內心自言自語。或許都是高山反應的一種。

天空開始光起來,此時太陽仍未出來,但大氣層已將地平線下的陽光反射過來。我看見由火山灰堆積而成的斜坡,就只差那十數米的高度,便到達 Stella Point。轉身看一眼身後大自然的彩繪,瞬間淚水就洗淨了滿是灰塵的臉。可惡!還要哭得很兇。被挑夫稱為忍者的打扮,本來就看不見我臉上一點點的皮膚,但這樣的哭,連 Phillips 也知道了。他拍一拍我的肩膀,「Well done! You can do it!」。謝謝,我知道,可是那該死的日出就是要把我弄哭,我也不想啊!很遜的哭了,冷靜過來,一口氣登上 Stella Point,突如其來的速度,我自己也有點嚇倒。Stella Point 上,還有緊隨在後的一位團友到達,她比我哭得更兇。Well done!

日未出,Mawenzi 火山與豔麗天際線

來到 Kibo 火山口外環,往火山口內看,只有背向陽光的內側留有殘冰,雖說如今是坦桑尼亞的夏季,比起數十年前,未免少得可憐吧!雖然全球暖化(我要為這個名詞正名︰全球氣候極端化)成因未明,但說「Global warming is bullshit」的人視野實在狹窄。另一邊廂,看著相對巨型的冰川聳立著,潔白、底部近乎透明的水藍色陳年舊冰,淚水又不爭氣的跑出來。

火山口外輪的巨大冰川

這時候,朝陽第一道光線,從 Mawenzi 旁邊射出來,將火山口染得火紅。一步一步的向著頂峰前進,沿途遇上登頂撒退的人,基本上視野不清的我,完全分辨不到誰是誰,但每當有人跟我打氣(都是坦桑尼亞人,決不是起鬨亂叫的那種「打氣」方法),我都報以燦爛笑容(不過面罩遮面),這是我極為珍重的經歷。

日出一刻

土地照得火紅

冰川染成金色

火山口內部

背光的一處火山口內部,遠方就是 Mawenzi 火山

CONGRATULATIONS
YOU ARE NOW AT

UHURU PEAK, TANZANIA 5895M AMSL

AFRICA'S HIGHEST POINT
WORLD'S HIGHEST FREE STANDING MOUNTAIN

走得這麼辛苦,原來就是為了這個木牌。非洲之巔,Uhuru Peak,海拔 5895m,這是怎樣的一個高度?就比地面低近攝氏四十度,連赤道都有雪的一個地方。為了拍照,拿掉又厚又笨重的防風防水手套,手指瞬間凍得刺痛,我還傻傻的去換鏡頭。怎樣也沒想到,難得登了頂,竟然草草拍數張照片便離去。

與挑夫 Phillips 合照

朝聖成功了,謝謝妳,奇力馬扎羅山神。

身體並沒有因太陽高掛已溫暖,只有下降至低一點的高度才令身體發熱。由 Uhuru Peak 走至 Stella Point 途中,遇上數名團友,他們正努力走向自由的山峰,我們擁抱、擊掌,以示鼓勵、打氣。誰說香港人都比較含蓄,不像歐美人士般哭哭啼啼、又抱又叫,我都經歷到、看得見了。也許,在大自然的偉大的感染下,管不了這麼多。這才是真情性。嗯,想必也是...

日光令我清楚地看見今晨走上 Stella Point 的路線,千米左右的火山灰斜坡,真是折磨人的意志。下降時,像滑雪一樣左搖右擺,既好玩、又輕鬆,可惜左膝劇痛,只能玩一會。休息時,回望發光的山頂,此刻對她已有一種奇妙的感情,說不出的味道︰一種難忘的邂逅,一份感動的情懷。強忍痛楚,看著山下的 Barafu Camp,怎麼好像一直走也走不到。

離開 Stella Point,走向 Barafu Camp

Barafu Camp

回望 Kibo

回到營地,未到十時,來回花了約九小時,聽說和阿娜是第三跟第四人回到營地。怪不得這麼寧靜了。拖著有生以來最疲累的身軀回到自己的營前,Phillips 竟然沒有停留的打算,喂,別跑啊!小費要給你!進入營裡,直接躺下來就睡。天上的雲吹散,陽光照在營頂上,營中就像焗桑拿一樣,可是疲憊不堪的身體依然動也不動。曬鹹魚吧!最終還是受不了,走至「餐廳」休息,和廚師閒談數句,不知不覺又睡著了。

Barafu Camp 看 Mawenzi

約兩時,在午飯後再度出發。預計四時左右走到更低海拔的地方過夜,對體力回復更有幫助。這段平坦開揚,可以遠望昨天走過的 Southern Circular。景色一般,但卻是廣闊無阻的山景。雖然此段極易走,但我還是要屢次休息,左膝已到極限,乏力難行。半拐半走,還是要走,一步一步,距離漸近。來到 Mweka Camp,初時還以為已身處低海拔,原來仍在 3800m 這個高度。

再往下走至 Mweka Camp

Helichrysum cymosum

遙望 Mweka Camp

看似要下雨

又見永久花

Mweka Camp

漫長的一天終於過去,明天是最後在 Mt. Kilimanjaro 的一日。這一晚,睡得極甜。也許,已經習慣了在山中睡覺了。

今天晚飯竟然有飯吃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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