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線︰Dingboche (4,325m) → Thukla (4,610m)
「人站在其山腹之下顯得極其渺小,渺小得幾乎被忽略。」
Thukla(或寫作 Thokla、Dughla,篤拿),海拔 4,610 米,為兩條冰川 Khumbu Glacier(坤布冰川)及 Chola Glacier(喬拉冰川)匯合之地,乃為旅者而存在的小鎮。此地可通 EBC 或 Cho La Pass(喬拉坳),離 Dingboche 不過五公里路程。在 Lobuche(羅布輋)河岸對面,聳立着 Arakam Tse(阿拉襟輋峰,海拔 6,423米)、Cholatse(喬拉傑峰,海拔 6,440 米)及 Taboche(塔波輋峰,海拔 6,495 米)三座雪峰,宏偉非常。藏語中,cho 解作「湖」、la 解作「坳」、tse 解作「山」、tsho 則解作「湖」,故此地有一系列相關地名:山名 Cholatse、坳名 Chola(或作 Cho La Pass)、湖名 Chola Tsho。
六年前早晨的 Dingboche 蓋滿新雪,這段路盡是純白世界;今日正值盛夏,霧水取代白雪,於我而言,依然看不清這段路途的風景。數日山區生活,熟知雨季的天氣,通常日出後的短暫時間天色最為澄明,雲霧此刻尚未形成,雪峰清晰可見。破曉之際,我們離開茶屋,走上高地,萬里無雲的天際一解多日的愁困,雪峰特立,引人入勝。近距離觀看 Ama Dablam,雪坡尚有少許金光、Kongde Ri 邊緣的雪稜、Thamserku 與 Kangtega 永遠成雙成對、造形奇特歪斜的 Taboche 則藏在山坡上方。太陽由 Mahalangur Himal(馬哈蘭古爾山脈,即 Mt. Everest 所在之山脈)升起,稜線射出光芒,令 Imja Tse(即 Island Peak,島峰)沒入耀眼陽光之中。
回到茶屋,吃過早餐,並未動身出發。後日我們將會嘗試攀登 Lobuche East(羅布輋東峰),必須使用相關裝備:頭盔、安全帶(harness)、雙層靴與冰爪。試穿雙層靴,尋找合適自己的尺寸,但租借的鞋質素參差,而且部份相當老舊;安全帶則自備,因身型較為瘦削,租用的未必合身。隨後終於起行,離開 Dingboche 往山上走,回憶起那回望白色的景像,實在難以忘懷。繞到河谷右岸,是一條近乎直線的路。天空依舊蔚藍,零碎的雲朵在山峰附近翻滾,這個處於身後的龐然巨物正是 Ama Dablam。人站在其山腹之下顯得極其渺小,渺小得幾乎被忽略。這個對比極其震撼,幾乎不願離去。
身後的藍天逐漸被霧氣遮蔽,前方已經處於灰暗濃霧之中。偶爾霧氣稍微推升,方能望見左方闊如淺灘的 Lobuche 河川。荒野之中看見石砌小屋飄着方形黃旗,我問 Sushil 有何特別意思。他告訴我有些藏人的習俗,會在夏日離開自己山上的居住,往荒野石屋暫住,雖然今日不少人選擇前往加德滿都,但仍有保留傳統做法的人。途中一處名叫 Dusa(都沙)的地方,只有放牧的痕跡:石牆與小石屋。一些長在砂質土地的喜峰芹(Cortia depressa,繖形花科)正開着一球球的灰白色花,匍匐地上令我想起香港同科的珊瑚菜(Glehnia littoralis)。接着,地面出現鮮艷的黃色花,葉細裂而密,乃小葉蕨麻(Argentina microphylla,薔薇科)。更令人驚艷的,是一叢叢開着紫藍色花朵的草本植物多莖獐牙菜(Swertia multicaulis,龍膽科),名字不怎麼漂亮,本體卻如花束一樣美麗。Lobuche(河川)依然忽隱忽現,勉強看見其盡處有一個倒三角形的白色東西,查看地圖,原來那是 Chola Tsho(喬拉湖),其後方亦是數日後我們經過的地方 Cho La Pass(喬拉坳)。沒有風景欣賞,目光繼續注視地上的高山植物。一種葉片緊貼地面而生,花呈紫色突出於地面名為獨一味(Phlomoides rotata,唇形科)的有趣植物,引得一眾隊友不停拍照;還有密集群生的雅谷火絨草(Leontopodium jacotianum,菊科)。對比那天的單色世界,彷如兩個場景。正所謂四時之景不同,該當如此。
不知不覺間,河谷對岸出現建築群,那便是 Thukla。不過兩個鐘行程,今日實在輕鬆得過份。在過河之前,地上一片正在開紫花的草本植物吸引着我:獨綴草(Shivparvatia glanduligera,石竹科),長在鬆散砂泥之上。由 Khumbu Glacier 流下的濁水洶湧非常,木橋建在河岸礫石堆之間。望向上游,厚實雲朵幾乎立於河面,一副天氣即將轉壞的狀況。
沒有留言:
發佈留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