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線︰Banyuwangi → Mount Ijen → Rajegwesi → Sukamade Turtle Conservation
伊真火山(Mount Ijen),海拔 2,769 米,屬複合火山;其火山湖水色碧藍,以「藍火」(blue fire)聞名,並擁有世上少數的人手開採硫磺業。今日的火山口座落於直徑達 20 米的同名古火山口,最高點為海拔 2,803 米的 Gunung Merapi;火山湖乃世上海拔最高之酸性火山湖。2023 年,伊真火山成為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地質公園之一員。登山口起為一段坡度較高之石屎路,後段則為普通山徑,與布莫羅火山(Mount Bromo)同為旅遊路線,輕鬆可達;火山口邊緣有不少形狀奇特之枯木,為遊客打卡勝地;然而今年四月,一名中國遊客打卡時因穿着不合適衣服而絆倒掉進崖底身亡,意外位置之枯木遭圍封。
在出發前往印尼前一星期,我被告知無法觀賞「藍火」,因應伊真火山活動漸趨活躍,當地政府宣佈禁止接近火山口範圍。旅行總是帶點遺憾。再一次凌晨出發,客貨車沿彎彎曲曲的馬路一直駛至登山口處的停車場,因為不用趕及日出前看「藍火」,我們起步的時間稍微延遲至未夠三點半。
走過大閘,無趣的石屎路讓人脫離粉塵之地,頭燈照在地上,顯得有點冷清。硫磺礦工因旅遊發展,基本上已放棄收入極底又危險的採硫磺,轉為售賣硫磺予旅客,還有利用運送硫磺的手推車,將遊客載到山上。一如布羅莫火山騎馬者,也是以中國人為主。石屎路坡道變得大,清涼的凌晨也走的滿頭大汗。不足一個鐘,石屎路盡,轉為石砌梯級,未幾已見平緩,這是一條橫移至火山口崩裂處之路。此時天已亮起,紫紅色的幕簾張開,可是 Gunung Merapi 阻擋太陽上升的軌跡。
不足個半鐘,來到火山口邊緣。這裏有一條路可下降至湖邊,那裏有大量由氣體聚積而成的固體硫磺,整個火山湖唯一冒煙之地。「藍火」實質上是燃燒的硫酸,在這個噴口附近皆能看見。雖然禁止內進,乃看見少數遊客走進禁地。由於擔心火山氣體濃度突然變高,每個人皆備有俗稱「豬嘴」的防毒面罩;但當日空氣可如常呼吸,卻有不少中國遊客長期戴上,也許配上一副平面漏光的黑超打卡,看起來比較型格吧。硫磺礦工已不再賣硫磺作原料維生,而是向遊客兜售,更有些將硫磺雕刻成不同造型,可真有趣。火山口邊緣相當寬闊,地質似青山腹地那種硬實的碎砂。極目遠方浮現一座火山,那是拉翁火山(Gunung Raung),海拔 3,332 米,為爪哇最高火山。火山湖面積聚不少霧氣,依然蓋着神秘面紗。沿火山口邊緣逆時針走;太陽升至一個特殊位置,在我們前方形成一個焦點,在迷離的霧氣中看見自己的影子,這就是稱為光環(佛光)的光學現象。
伊真火山景色比較單一,霧氣不散便無景可觀。環繞火山口邊緣的,基本上只長有俗稱「爪哇藍莓」的瓦蓮葉越橘(Vaccinium varingiifolium,杜鵑花科),沿途不少被當成背景拍照的枯木也是這個物種。繼續往更遠的走,地質由硬砂變成一碰即碎的細石,意味若太近火山口邊緣,就有崩塌的風險。此時,積聚在湖面的霧氣突然散去,一瞬間碧綠色的湖清晰可見,宛如一塊鑲在大地上的璧玉。另一邊,大地如崩裂,間斷的小型方塊土堆就像異世界的風景。不少遊人等不到霧散便已離開,故當我們回程之時,山上已經不再人頭湧湧。在枯木襯托之下,火山湖顯得多幾分神秘,乾裂的樹幹加上老年長出的疣,更是添上蒼茫味道。
原路落山,Ari 告知今日布羅莫火山(Mount Bromo)迷霧瀰漫,不但看不見日出,也看不到火山口,說我們相當幸運。回想昨日在酒店曬乾裝備時,遇上一名香港人,他正是今日前往布羅莫火山。今早上山一片漆黑,現在正是好好欣賞路邊植物的時機:原產於東南澳洲、今成為百大入侵種、植株由葉面到枝條皆密被短毛的黑荊(Acacia mearnsii,含羞草科)長在路邊、僅產秘魯的外來植物旱金蓮(Tropaeolum majus,旱金蓮科),還有產南美的假澤蘭(Austroeupatorium inulifolium,菊科),怎麼盡是外來植物?回到閘口,交還防毒面具,便驅車返回酒店,在半開放空間,伴着稻田,吃着來到印尼以來最美味的早餐。
大約十一點鐘,開始長距離移動。離開伊真火山,向西南方向前進。三個半鐘頭,抵達 Rajegwesi。在這個小村落吃午飯,然後帶上一個小背囊,只帶上過夜的必需品,轉乘一輛四驅車,進入位於 Meru Betiri National Park 的海龜保護區 Sukamade Turtle Conservation 尋找海龜。車路僅僅是碎石路,車速緩慢之餘也相當顛簸(比不上尼泊爾「安娜普納環峰線」那次),同時亦造就一趟小型的動物狩獵(safari)之旅:身份不明的大嘴鳥、僅見於爪哇、巴里及龍目島森林的烏葉猴(javan langur,Trachypithecus auratus,猴科;IUCN 紅色名錄列為易危),還有野豬等動物。只容一車的路,遇上同一方向的貨車,那是保護區內村民唯一的交通,我們只能默默的緊隨在後,直到進入村的範圍,才能擺脫。沿主河岸繞到對岸,越過三條相當淺水的支流,這趟四驅車車程足足花了兩個鐘頭。來到 Sukamade 海灘旁的住宿地點,已近六點鐘。這裏只提供最基本的設施,也就是床、風扇及獨立廁所,一切從簡。
簡單晚餐後,約定好於八點集合。在一所海龜孵化屋旁,聽着護林員(ranger)說明注意事項,看着剛出世的小海龜在籠中本能地爬來爬去。前往海灘的路只有 300 米,可以使用照明裝置,但當接近海灘時,必須全數熄滅,降低聲量,因任何動聲皆有機會嚇退正在搶灘生蛋的海龜。寧靜的海灘,外海不遜西貢東海的漁火,我們就在沙灘等候,護林員四出尋找正在生蛋的海龜。這個過程必須耐心等候,野生動物的出現不可強求。躺在沙灘上,疲累感一湧而出,除了有些沙虱外實在是睡得香甜。Ari 不時前來更新資訊,但看來暫時都一無所獲(有海龜但不合適觀察)。待上兩個半鐘,護林員跟 Ari 很緊張也很小聲地走過來,着我們快速前往林緣位置,說一隻海龜正在生蛋。我們極速前往,海灘中有不少不明的淺窩,有些人不慎跌倒。
在露兜叢下,一隻綠蠵龜(即綠海龜,green sea turtle,Chelonia mydas,海龜科;IUCN 紅色名錄列為瀕危)後肢不停用力踢沙,將一隻又一隻掉進沙坑中白色小如乒乓波的龜蛋埋掉。牠看不到沙坑,只是一直重覆動作,直到產卵過程完結,方緩慢地轉向回到海洋。一隻成年海龜可產百多隻蛋,而護林員將所有的蛋挖出來,合計只有 84 隻,他表示這隻海龜年紀老邁,也許是最後一次產卵。若非護林員在產卵後迅速挖回,不足一個鐘全數會被野豬吃光,是故他們必須於產卵期每晚在海灘巡邏,收集所有的龜蛋,經人工孵化後,再放回海洋。看過產卵的過程,簡單的一幕,遠比在電視收看紀錄片來得深刻與震撼。時間已近十二點,明早我們得在日出時將小海龜放回大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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